"頭暈" 是一個很常見的不適症狀。可能造成頭暈的原因也非常多種。然而有一種頭暈，沒有辦法從影像檢查， 理學檢查，或血液檢查的結果來做直接診斷。只能由已知檢查來逐項排除其他原因之後，最後才來給予這種類型的診斷。到此時，患者可能已經看過很多不同科別的醫師，做過很多"未發現明顯異常"的醫療檢查，而浪費許多時間。這種類型的頭暈稱之為頸因性頭暈(Cervicogenic Dizzness，簡稱CGD)或頸因性暈眩(Cervicogenic vertigo)。
最早是1955年發現頸椎失調的問題可能導致頭暈的狀況，當初算是頗受爭議的診斷。為什麼會備受爭議? 嚴格來說，這只是當時提出來的Dr. Ryan 和Dr. Cope觀察到的現象，而提出新的可能臆測診斷與假設理論。當時使用的診斷專有名詞是頸椎眩暈症(Cervical Vertigo).。因為直到近幾年，還是沒有任何一種檢測，能夠直接診斷頸因性頭暈(CGD)。也因此診斷CGD上目前仍是存有爭議性質。
嚴格上來說頭暈(dizness)，和眩暈(vertigo)兩個詞在醫學上的定義與症狀是不同的。在這裡嚴謹一點地區別一下 dizzness 和 vertigo這兩個詞症狀上的差別。一般的頭暈， 頭重腳輕的感覺， 暈車/暈機/暈船的搖晃感， 或失去平衡的感覺用的症狀描述會用頭暈(dizzness)這個詞。 人不動的情況下， 卻有天旋地轉， 整個空間都在扭曲轉動的感覺會用眩暈(vertigo)這個詞。但是在早期有些文獻cervicogenic dizzness 或 cervicogenic vertigo兩個詞都可以通用。不過由於頸椎問題造成的頭暈患者較少有眩暈的症狀，因此2017年發表的"How to diagnose cervicogenic dizziness(如何診斷頸因性頭暈)"中提到近幾年來，大多數使用的專有名詞會改以頸因性頭暈(cervcial dizzness/cervicogenic dizzness,CGD)為主。不過早期的醫學文獻這兩個不同的專有名詞提到的是其實指的是同一個診斷。
造成頭暈/眩暈的常見原因有哪些?
1.血壓-高血壓、低血壓、姿勢性低血壓。
2.血糖-高血糖、低血糖。
3.血氧不足-過度換氣 貧血。
4.心血管問題:心臟問題、 頸椎動脈粥狀動脈硬化、基底動脈循環不良(VBI)。
5.內耳問題:良性陣發性姿勢性眩暈(BPPV)、前庭神經炎、梅尼爾氏症...等。
6.中樞神經病變:小腦病變、腦瘤、腦創傷、中風...等。
7.藥物副作用。治療攝護腺肥大藥物、血壓藥、部分抗生素、抗癌藥物...等。
8.情緒壓力/自律神經失調:緊張、焦慮、I憂鬱、恐慌...等等。
9.頸椎。
為什麼頸椎失調可能會造成頭暈?
要回答這個問題前，大家有沒有到遊樂設施去玩過一些有趣的錯覺遊戲? 進到一個讓你錯覺水往高處流的房間。或到過南投九份二山的地震傾斜屋。進到傾斜的屋中，沒多久開始會覺得頭昏昏的?真的是地震後造成的磁場改變讓人發暈嗎?
人如何在空間當中確定自己的位置呢? 主要憑藉三種感覺。
第一、視覺:用眼觀察自己與空間相對的位置。
第二、內耳前庭覺:感受地心引力辨別垂直與水平方向。
第三、本體感覺:身體所有的關節都有自我偵測相對位置的功能。(即使閉眼，也能感受到身體相對應的位置)
當上述三種感覺傳達到大腦的訊息是一致的時候，大腦可以輕易判斷人在空間相對的位置。但是若是其中一個感覺，產生矛盾或分歧。大腦便無法輕易判斷，甚至會產生空間扭曲錯覺，也可能會產生頭暈的狀況。在地震屋裡會頭暈就是大角度的坡度造成視覺，內耳前庭覺， 本體感覺三個訊息不一致的錯覺。
而頸椎的關節布滿了精密的本體感覺接受器。一但頸椎失調，影響頸椎傳入大腦的本體感覺，可能會讓大腦產生與其他兩個訊息錯亂的誤判。例如眼睛和前庭覺都傳達給大腦-頭是正的，可是因為頸椎失調，頸椎本體感覺受器卻傳大給大腦的訊息-頭現在是歪的。大腦接受從週邊傳來不一致的訊息，就可能會造成頭暈的感覺。
為什麼診斷頸因性頭暈(CGD)有困難?
目前尚沒有一套檢測可以直接確定CGD的診斷。因此醫師只能根據病史，理學檢查，影像/血液生化檢查去逐步排出可能造成暈眩的原因，在此之前患者可能看過內科、耳鼻喉科，心血管專科， 神經內科...等等許多不同科別的醫師。排除內分泌，內耳前庭，心血管，神經系統的問題之後，最後剩下上述頭暈原因第8項-情緒壓力因素和第9項-頸椎因素，這兩項沒有辦法直接以現有的檢測來直接下診斷。因此在鑑別診斷上，只能用消去法。前面提及CGD受爭議的診斷的原因，所以醫師未必把CGD列為鑑別診斷之一，或不認為頸椎會引起頭暈的症狀。如果醫師口袋的鑑別診斷中沒有這個CGD選項，那最後就是會被判斷是情緒壓力的問題造成自律神經失調引起的頭暈。因此臨床上不乏許多不明原因的頭暈問題，其實最後是轉看身心科以抗憂慮藥物治療。但是CGD既然是頸椎失調，難道在頸椎影像檢查上看不出異狀嗎?
CGD患者頸椎的X光片檢查常會發現頸椎退化，頸椎弧線異常，頭部前移的問題。但是同樣影像檢查發現有頸椎異常的人，卻未必會有CGD。也因此無法單方面的從頸椎影像上的發現，或頸椎的理學檢查去排除其他頭暈的可能，或判定頸椎就是頭暈的主因。
有CGD的患者通常除了有頭暈，感覺晃動不平衡感之外，經常伴有頸椎疼痛，頸椎活動受限或僵硬的問題。有可能同時併有自律神經失調(胸悶、心悸、睡眠障礙、腸胃不適....等非器質問題)或下顎關節失調的問題。但較少有耳鳴或暈眩(空間旋轉)的感覺。另外可能曾有車禍病史，頸椎部位的揮鞭式創傷。除了力道大的直接創傷之外，另外長期的姿勢不良，低頭使用3C產品，對頸椎更是一個長期慢性的另一種創傷。現代的生活習慣下，使得頸椎失調的人數與日俱增，實際上被乎略掉的CGD可能為數不少。
頸因性頭暈(Cervicogenic Dizziness)案例報告
這是由香港Dr.Eric Chu所領導的脊醫團隊2019年發表於牛津醫學案例報導(Oxford Medical Case Reports)的案例。 24歲女性無創傷病史，有頸椎疼痛與頸椎活動時伴隨頭暈症狀長達二年之久。口服止痛藥物治療無明顯改善，經過檢查排除內耳，腦部與其他病灶。檢查時發現有明顯的頸椎不正常的後凸曲線(正常應為前凸曲線)，頭部前移，多處頸椎活動受限的問題。最後給予頸因性頭暈(CGD)的診斷。
脊醫團隊主要提供頸椎矯正治療(chiropractic adjustment)，超音波治療來改善頸椎正常力學與提升頸椎正常活動度。最初以一周三次的治療頻率，治療四周後，頸椎疼痛和頭暈的症狀都明顯改善。之後以一個月一次的治療，追蹤七個月後發現頭部前移的姿勢明顯改善。頸椎不正常的後凸曲線，治療後已變為正常應有的前凸曲線。經過18個月後的追蹤，個案完全沒有再出現頭暈或頸椎疼痛的症狀。
有找不出原因的頭暈原因嗎? 現在越來越多研究證據顯示頸椎失調，確實可能造成患者頭暈的問題。如果伴有肩頸痠痛，脖子僵硬，活動度受限的症狀，或許是該找專業評估頸椎問題囉!
文:張軒彬 美國脊醫博士/物理治療師
參考資料
Eric Chun Pu Chu Wui Ling Chin, Amiya Bhaumik Cervicogenic dizziness. Oxf Med Case Reports. 2019 Nov; 2019(11): 476–4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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